——邹海明先生其人其画

苏    鼎

    今年四月，我第一次来到苏州。在这座姑苏古城里，我有幸见到了邹海明先生，并欣赏了他的花鸟画。邹先生现为绍兴画院画师，定居于陈洪绶、王冕、西施故里的浙江诸暨市，加上他声乐、文学上的才华和造诣，可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江南才子了。然观其画作在清雅灵动飘逸潇洒的同时，有兼具中正大气笔墨沉厚北方画家的很多气质面貌，岂不异哉？

苏州，这座养育了一代文化名人书画巨匠唐伯虎、文征明的古城，人物丰盈，风流蕴藉，尤其是园林构造享誉海内。这里的人们颇有敢想敢干的气魄，不然，怎会在这样一片平地上创造出成片的山石树木，亭台楼阁，并大有巧夺天工，妙造自然的壮举？此次浏览，大有裨益的是使我对江南才子的性格有了更深层次的了解，难怪三百年前生于苏州的唐伯虎的山水画竟然是北派的雄强豪逸一路，原来江南也不乏外圆内方，外柔内刚，想象力强，“胆大妄为”到敢于再造自然“瞒天过海”的人士。邹海明先生又是一个例证，谦逊和蔼，话语柔和，文质彬彬甚至略显文弱的江南才子，落笔落墨何至于如此沉实苍厚。在这里若用"画如其人"这个词来表述，总令我觉得有点不着边际，或许邹先生的内心世界，精神境界正与其画意一般，俊逸豪迈沉厚苍茫吧。

    在我看来，邹先生画作取法应该是从潘天寿先生处受益的，在画作意境格调上承继着潘大师的俊朗清丽的君子气息，但在笔墨语言上显然另有心得。我看他现场作画，用长锋大笔，使一种提按不大的长短线条在纸上游走，勾树干，成石头，聚墨叶，从容不迫，慢条斯理，一派大家风范。画作中其线条是最具意味的，流畅而又涩劲，似连非连，似断非断，完全是“屋漏痕”的笔意，并由此造就苍苍茫茫，残残破破的画面效果，极具艺术感染力。邹先生说“我在画内容”。的确，艺术从来不仅仅是某种形式和技巧，他所打动我们的正是那些欲诉无语、欲说还休，而又蠢蠢欲动、念念不忘的人类心底的情愫。这种情感在我们的心底是共通的，正与一个人就是林中的一棵树，而地下的根系早已经生长在一起了。正是那种被唐玄宗称为“人人心中有，人人笔下无”的人类情感的刹那显现造就了艺术，甚至是千古不灭的艺术。

我无法猜度邹先生的内心世界到底是一个什么样子，在他的某些作品中传达出的静谧，甚至有些苍凉的意蕴，很令我感动。这一定是一个饱经世事而又能超然逸出的艺术家才会体悟并能表现在作品中的。邹先生的声乐造诣极高，听他现场演唱时我始终有一种“上帝的误会”的感觉，他分明就是一个功力深厚的实力派歌唱家啊，这世界却又怎地将他造就成了一个画家呢？好在艺术是相通的，都是美的，而“美是自然秘密规律的展现”，是人类共同情感的言说。这也应该正是邹先生所谓的我在画内容的实质吧。

   在画中，尤其是中国画，我们肯定不会仅仅看到画面画的是什么，象什么，而正是我们津津乐道的某种笔意，在向世界传递着某种信息和意味，当这种意味影响、感染、感动了别人甚至自己，艺术就成立了，在这一点上邹海明是成功的。画展中我注意到了他临摹的一幅八大山人画作，虽然笔法与八大山人有异，而笔墨韵味却是异常同一，那种神秘高古的意境一览无余。当一个生长在江南温润之乡的才子，感悟到了人生的繁华与苍凉，劲挺与无奈，直抵内心，跨越地域大有“南人北画”的意思，诚可贵也。当然，还有我们家喻户晓的唐伯虎先生，在一片世俗的喧嚣之中，几乎成了不务正业风流纨绔的代表人物，事实上谁又知道历史上真正的唐寅，生不逢时，怀才不遇，以至流落江湖的那份无奈苍凉情怀？

   谦谦君子气，落落大家风，是邹海明先生给我的一个深刻印象。艺术无际涯，大道堪直行，让我们携手更进。

   苏鼎先生为我国著名书画评论家,国家画院签约画家,中国文联《文艺报》书画专刊编辑